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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洋芋花开

  • 发布时间:2022-05-30 17:32:22
  • 来源:保山市纪委市监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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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芋花赛牡丹,请千万别笑是不自量力,即便希望渺茫,也要恣意放旷,孤注一掷,拼尽全力开一场。这正如爸爸的人生,即便身小力不足,只能土里刨食,也要拼命撑起一个家,为我们母子三人遮风挡雨,开创一片天。

转眼又到洋芋开花的时节,那一束束一簇簇繁花低迷,开得娇艳。眼看着,春风送暖,大地一片蓬勃的生机。那些个一片,一片,又一片绿油油的布满褶皱纹理和脉线的卵形互生叶片,你争我赶地摇摆着绿茸茸的小脑袋在逗风招摇。洋芋花们也不甘示弱地争先恐后从繁盛的叶片叶杆狭缝间绽放开来,做成了后来居上的态势,一开就是一小束一小束,拉扯着从被压弯腰的纤细娇嫩绿杆梢头从四面八方绽放,有着或白或紫或粉红的娇嫩花瓣,花心则是叉开分瓣的蛋黄色毛茸茸密布着花粉的蕊柱头。按理说,既然花开这么多,彼此撑腰壮胆,大可不必畏葸与娇羞,然而正因为花开太多,儿多母苦,居然全都是低垂着谦虚而腼腆的头,却又在温煦浪漫的春风爱抚中跳起了婀娜多姿的翩翩曼舞……

洋芋、土豆和马铃薯,三个不同的名字同时被赋予了这个贫富不欺,童叟皆爱,荤素皆平等相待的物种,也算是人间奇迹了。洋芋适应性强,从不苛求环境,也无需高科技栽培技术,价格低廉,随处可见。但无论穷人富人,还是老人小孩,都对它特别青睐。无论炒、炸、烧、炝、焖、熘、炖;还是烹、爆、扒、煎、汆、涮、蒸,处处见其身影。上可与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搭配,进满汉全席与国宴,中可以荤荤素素进居家餐桌,下可以和无灶无锅的乞丐或露天拓荒者,就野地荒坡随便烧吃,甚至成为零食与快餐的首选。诸多品牌与口味的土豆片、炸薯条,装在五颜六色的包装袋了分风靡了全球各大超市,供形形色色的人群大快朵颐。我曾在初中美术教材中看到梵高的名画——《吃土豆的人》的赏析,“画面上,全家人的晚饭,除了土豆和咖啡,其他什么也没有。由此可见,洋芋在100多年以前的荷兰,就是贫苦劳动人民的食物”。原来,这司空见惯,毫不起眼的洋芋,竟如此源远流长而受欢迎。我想,这一方面在于它饱含淀粉等营养物质,口感好,更多还是源于它吃法的多样性。即便是那些拙笨而不知烹饪为何物的大老粗,随口也能至少说出洋芋的十多种吃法。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爸爸最爱吃洋芋和腌菜。因为他每年都种许多洋芋,并用大陶罐腌许多腌菜。爸爸的腌菜大多腌的是自留地上自己种的老青菜,就是那种把一棵棵两尺多长的大青菜连叶带杆洗净,挂在铁线上晒得蔫塌塌的,然后切成寸丁,用盐、酒、红糖和辣椒面揉搓后塞进陶罐密封,个多月以后,就掏出来开吃,可以连续吃个年多半年也不会腐坏。从小到大乃至今天,我最爱吃的菜就是洋芋片炒腌菜。把洋芋切片,在油锅里煎焦黄,放上适量清水,加腌青菜,酱油和盐,三分钟后起锅上盘,就可以开吃。再有就是农村席面的粉蒸,洋芋、芋头、藕、红薯、茴香、酥肉,一锅蒸出来,清香扑鼻,实在馋死个人。但是不可能天天有人家办席,往往年多半年才能吃到一回。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生活艰苦,大米金贵,爸爸总说吃肉不及吃洋芋。爸爸常用洋芋煮一大锅稀饭,他把米饭和少得可怜的一点点肉丁,扒朝一边,就捡着洋芋坨坨大口猛吃。后来生活终于渐渐好起来了,当我看见爸爸一口气吃完了农村席面上的三个猪肘子,不禁泪奔……

生产队时期,要等到队里的稻谷收割干净,草谷堆堆起来,爸爸才有机会抽空开始挖自留地。他连绵不断地举起锄头,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落下来翻挖开土块,干的汗流侠背。等地上全是一块块滑溜溜的潮湿面翻朝上泥块时,爸爸就把厕所里的屎尿泼在地上。然后,就要等好几天了,直到火辣辣晒死秋老虎的大太阳消毒杀菌晒干土块,爸爸才又举起锄头把大土块逐个敲碎成小颗粒。然后开墒起沟,先在地的四周和正中间挖出一条深沟,把地分成两块,再把两边的墒子垒高整平。然后在墒子上横向挖一道道浅沟,每道间隔三十厘米。然后在每条浅沟里铺上稻草和麦秆等垫在猪圈里被猪屎尿沤泡发酵好的的草粪。这样子,就可以放洋芋种了。洋芋种是选用优质无虫眼,芽口多而深的洋芋。把洋芋切成几块,每块至少两至三个芽眼。切好有芽眼的洋芋种的新鲜切口处需要搽上一层灶洞里的草木灰。搽好草木灰的洋芋种,芽眼朝上放在沟里是草粪上,然后用锄头把沟边的土挖上了把洋芋种盖住,并垒成新的埂,而原先的埂反而又挖成了沟。如此过不了几天,一粒粒绿茸茸新芽就从土壤里摇头晃脑冒出来了。这时候就可以放水灌溉了。爸爸把大沟里的水边引到地里的小沟上,愉快的抽着袋烟,在夜幕下静静欣赏清幽幽的水流唱着歌冒着泡,浸洇着厚实的土壤,时而会发出噗噗的轻响。偶尔有部分较大的土颗粒,受水膨胀了体积,原地呆不住,被噗通一下挤掉下来,落进近边的水沟里,溅起一朵朵水花。这样子种出来的洋芋,由于草粪泡松的缘故,是比较好挖的,只需锄头轻轻一扒拉,就大个小个,圆滚滚的蹦跳出来。然而,往往等不及洋芋全部成熟,爸爸就要迫不及待地用手刨几个回去度饥荒。而等到洋芋全部成熟的时候,爸爸在前面挖,哥哥和我就在后面捡,一捡就是大大小小十几麻袋。爸爸抬起沾满泥巴的手,擦一下满是皱纹的汗水滋滋的额头,龇着烟熏的大黄牙,露出了幸福的笑脸,脸上不知何时已被污泥打花……

又见洋芋花开,时间过得真快,爸爸去世十四年了。满眼繁盛的洋芋花丛中浮现出的爸爸在收挖洋芋时满是皱纹的汗水滋滋的额头下的笑脸,在我心中定格成了永远的痛……(隆阳区水寨中学 张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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