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 页>>工作动态>>清风文苑>>正文

【清风文苑】想念外婆的豆粉了

  • 发布时间:2023-02-15 17:25:56
  • 来源:保山市纪委市监委
  • 分享: QQ空间 新浪微博 搜狐微博

某个午夜梦回,细腻香醇的味道仿佛还萦绕在舌尖,耳边回响着豌豆被石磨碾压发出的嘎吱涩响,滤豆浆的木架子随着摇动吱吱哑哑,外婆一边摇着,一边笑着说:“再等一下啊,就快好了,小馋猫!”

想念外婆的豆粉了……

外婆家离我们有十多公里,交通不便的年代,就像隔了万水千山。

每年寒暑假,在逼仄的小巷和更逼仄的低矮房子里关久了,早早就盼望着能去外婆家放风。父母被嚷嚷得烦了,只得寻个顺风车,把我捎带过去。

外婆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祥的老奶奶。她实际上是我舅妈的姑姑,近似于我妈妈的养母。这个关系很复杂,总结来说,她其实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这一点都不妨碍我们之间的爱与亲密。

外婆颠着一双小脚,有着做得一手好豆粉的手艺,在那个叫做“龙泉”的小村子很有名气。村子有一条小街,两边有几个固定的小棚子,平时几乎见不到人,每五天一次的赶集日倒也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外婆的豆粉摊子在第一个。每逢赶集,头天淘洗豌豆,用水泡上,凌晨两三点就要起来磨豆子。外婆和舅妈一人添豆,一人推磨,不时聊几句家常。

“老大眼看着二十来岁了,差不多得给他张罗着娶媳妇了。”

“听说有种用电的机器,豆子倒进去,几分钟就磨完了,磨得还细,等哪天进城看看?”

……

石磨转动了不知多少圈,嫩白的豆浆装满了大盆。

一旁早就备好了过滤用的木架子,两根木棍交叉成“十”字,中间用绳子固定在房梁上,大大的纱布拴在四个角上,把磨好的豆浆倒进去,转动四个角,豆渣就分离出来了。

过滤好的豆浆静静地放在角落,等待着变成香飘十里的美味。

外婆麻利地生火,把表哥表姐们上山捡来的细柴填进灶洞,其中最小、绑得最丑、可以忽略不计的一捆是我捡的,在一众柴火堆里羞涩地躺着。外婆一点儿也不嫌弃,还连连说这种用来引火最好用。

舅妈准备着卖豆粉要用到的作料,红彤彤的辣椒油,绿油油的小葱花、芫荽,香喷喷的炒花生、花椒油、大蒜油……

其实我后来有个疑问,一碗豆粉过程复杂,材料众多,耗时长久,偏偏外婆还很执拗,不愿改变,不以次充好。就像后来好些做豆粉的都不用豆子直接用干的豌豆粉,省去了泡豆、磨豆这些累人的工序,又快又简便,但外婆仍然坚持用传统方法来做,辛辛苦苦到最后卖不了几个钱,只勉强维持一大家子的生活,图什么呢?

在外婆家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是被豆粉的香味叫醒的。外婆只要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都会做豆粉。

厨房的大锅中,黄澄澄的豆粉咕嘟咕嘟冒着泡,灶膛里的柴撤了,留着一些火炭,用小火再蒸发掉一些水汽,让豆粉更有筋骨。锅的上边缘因为不断搅动沾了一层,小火一烤变成了锅巴,喷香酥脆,这是整锅豆粉的精华。

锅边围了一圈孩子,眼巴巴盯着那为数不多的锅巴。外婆总是带着一贯慈祥的笑容,用锅铲小心地铲起易碎的锅巴盛到碗里,第一个放到我面前:“吃吧,小馋猫,别烫着。”在表哥表姐们艳羡的目光中,我是得意的,瞧,外婆最喜欢我。

铲完了第一层,外婆又拿起木棍搅豆粉,再次让锅边沾上一层,等烤干铲下来,依次递给嗷嗷待哺的表哥表姐们。

有时候我在想,几十年了,为什么还是对外婆的豆粉念念不忘。也许是因为在别的地方吃不到刚出锅的锅巴,也许是因为缺了与人分享,也许,是因为少了那温柔慈祥的目光,那目光带着无尽的爱意,轻声对我说着:“小馋猫……”(高海玲)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