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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遥远的小山村

  • 发布时间:2023-03-13 19:28:36
  • 来源:保山市纪委市监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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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每到寒暑假,早早地就盼望着去外婆家,不仅仅是馋外婆做的豆粉,还有常常思念的小伙伴。下河捉鱼、上山采果,在山村乡野间肆意放纵,到傍晚带着一身泥水回去,也不会被教训,外婆只会给我擦去一脸的汗,叮嘱一声以后回来早些,然后就是等我睡了默默地把脏衣服洗好晾干……

深冬早春的小山村比城里冷得多,太阳出来前,路边的枯草上都结着厚厚的霜。头天晚上放在屋檐下的小碟子里,白棉线连着一层薄冰,放到嘴里冰冰凉,甜丝丝,这是最原始简单的棒冰。虽是一路顺着凉到了肠胃,冷得直跺脚,还是在大人们“小心吃了肚子疼拉稀”的埋怨中,开启了兴高采烈的一天。

山野到处是一片枯黄,放风的地方有限,不过山村生活怎么说都要比城里丰富得多。

外婆和舅妈平日做豆粉卖,柴火用量大,一小半是表哥表姐们上山捡来。他们照顾我力量不济,走不了太远,都在就近的山坡上捡,挑细的轻的给我,用麻绳绑成小小一捆。时候还早就找找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果子。运气好能找到藏在枯叶底下的野板栗、锥栗,甚至还会遇上不怕冷的蘑菇,这个时候大家都很高兴,可以给平淡的饭菜添点味道。

说来很糗,有一次我发现一种漂亮果子,灰白色,椭圆形,样子像葡萄,散落在地上。我看别人都没注意,就悄悄捡起来装进衣袋,入手轻飘飘的,大概是什么干果。我心想,平时都是你们满载而归,我什么也找不到,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找的好东西。装了满满一口袋,一脸傲娇地给表哥表姐们献宝。神神秘秘拉开衣兜让他们欣赏,没想到所有人的表情出奇一致,先是震惊,接着哄堂大笑。笑够了,才对蒙圈的我说:“这是羊屎啊,你还当它是宝贝,哈哈哈……”

我:“……”

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故事在大家庭里广为流传,我也跟着他们一起笑。

表哥表姐们还要顺便找猪草,回家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是背上背着猪草,肩上挑着柴火健步如飞,而我只需要提上一小捆细柴,晃晃悠悠跟在后面。

干冬时节没有多少农事要忙,且饭菜不易坏,因此办喜事的多半选在这个时候。小山村没有多少人家,一家有事全村帮忙,热热闹闹几天。物资匮乏的年代,平日里难得吃上肉,就格外稀罕做客的日子。

主人家虽好客,但毕竟大家生活都不易,肉是有的,但是少得可怜。比如酥肉一大半都是面,只在表皮粘着小指甲盖大小的薄肉,油一炸更缩小了。就算这样也还是要等正席才吃得到,每桌基本上有一个人负责分配,每人两块。虽然肉少,但面粉里加了鸡蛋、豌豆粉、草果面,炸后金黄酥脆,香气扑鼻,也算是难得的美味。

大人忙碌,小孩们更加肆无忌惮,穿梭来去,追逐打闹,只有美食上桌才能安稳下来。

比起萧索的寒假,暑假里就有意思多了。

表哥表姐们有农活要做,我就常常跟着同龄的小伙伴满山窜。

夏秋之交,各种野果争先恐后成熟,山里就是最大的零食库。在那里我见识了好多从没听过看过的野果,爆甜的黑果果、酸得掉牙的野葡萄、又酸又咸却又回味无穷的盐霜果、形容不出味道但就是好吃的楠木果等,每一种都让人只要想起就会流口水,现在琳琅满目的高档水果根本无法替代。攀下一根树枝,采下来直接放进嘴里,咬一口,浓浓的满足感是什么样的?就是这样的。

山野到处长着一种可以喂猪的草,会结出小小的豆荚,我们叫它“马豆”,后来在书上看到叫苜蓿草。找猪草的时候摘一把成熟饱满的豆荚,掐去尾部一截,打开一侧,把里面的豆子掏空,就成了简单的笛哨。放到嘴里一吹,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透着那么一丝悠扬。大家常常比赛谁吹得长吹得响,鼓起腮帮子使着劲,弄到脸红脖子粗,又不约而同地相视大笑。

水稻快成熟的时候是捉蚂蚱的最好时节。太阳落山时,蚂蚱不像白天那样蹦跶得欢,傻傻地等着人捉。抽一根细长的草,沿着蚂蚱脖子上的“项圈”穿进去,它就跑不掉了。一下午可以串好几串,带回去用油一炸,喷香酥脆。除了蚂蚱,还有河里摸来的小鱼小螃蟹,个头虽小,也能充盘菜。这个时节的饭桌就要比冬天丰盛多了,其中有我贡献的不少食材,吃饭的时候都格外骄傲,摔疼的腿和扎破的手似乎都好了。

山村的夜晚空灵静谧,星星都格外亮眼。忙碌一天的人们终于歇下来,围坐在堂屋的火塘边。没有电视,就拉拉家常。舅爹是小学老师,文质彬彬,是村里少有的几个文化人之一。他常常一边喝着土罐煎的茶,一边给我们讲逸闻趣事。火塘烧得旺,灶灰里埋着土豆红薯,炭火上烧着糍粑,想吃甜的蘸红糖苏子,想吃咸的蘸腌豆腐和酱。又或者把滚烫的灶灰扒拉到盆里,拿些干蚕豆丢进去,搅动一翻,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香喷喷的糊炒豆就出炉了。

简单的食物,琐碎的家常,满满的幸福。

寻常生活,人间烟火。(高海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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